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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傳》—遠古神話,前衛展現

        七十多個天神,其名艱難紛繁,其形異麗多變,但在高行健先生和梁志民導演的處理之後,變成華麗有序、層次分明的大作。       《山海經》曾被喻為「近似東方的聖經」,並且有人確實將《山海經》與《聖經》做過一些淵源的追溯,或是象徵的雷同。像是天神居所在《聖經》裡是在東方,《山海經》則指在西方,這或許可以猜想在東西方的中間點,是曾有高度文明的地區,或是某種高度文化的傳播核心;在神明的年紀上,東西雙方都以近千歲的高齡比拼;如果以上都只是對於「未知」的想像,那麼最為具體的事件,當以「諾亞方舟」和「大禹治水」那一場鋪天蓋地的大洪水,東西方幾乎可以說是眾神皆出,百獸萬物都重新洗牌。《山海經》在中國雖非宗教聖籍,但在神話學及遠古地理的認知上,已是一部文化奇著。         高行健視《山海經》為中國古神話辭典,其中的故事雖不及史詩系統,但仍已具史詩規模,他寫《山海經傳》為的就是將碎片收集,使之如同古希臘神話般的古神話辭典。寫作當時他正面臨可能被帶去勞改的風聲,只有腦中帶著故事逃亡,在這當中他去到中國文明的兩大發源地:長江和黃河流域,體認到《山海經》並非一時一地之產物,而是華夏文化之集結;為求能夠忠實的呈現神話故事,他尋來各地的古老縣誌,以做最詳盡的考察。如同古希臘神話,羿、嫦娥或黃帝等遠古人物(包括神明與神格化的人物),都具有某種特定的個性,以及必然的缺陷;高行健在此間將諸神人的「命運」,處理得悲壯而真情,雖有些神已進入「人格化」的階段,仍著重在不屈的鏖戰精神,顯示初民與天搏鬥之艱辛。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表演藝術研究所做為此次製作的主力班底,可以看出投入了極大的資源與心力,同時他們順以高行健的構思,以搖滾樂的基礎呈現這部華麗歌舞劇。為什麼說是以「搖滾樂的基礎」?因為在領略視聽之極的同時,筆者發現本劇的搖滾樂已不是傳統意義上西方的形式,而是一種東方氣息極其濃厚,力求磅礡和氣勢的感覺,幾乎所有的歌曲,在聽覺的訴求上,是將觀眾引入神話那光華無限、卻又神秘重重的氛圍中,而歌者寬厚的嗓音,更令觀者在故事的訴說中被魅惑,進而對如此龐然的神話,感到莫名的敬畏。         視覺設計在本劇中常以星體科幻之界作為轉換,這似乎直指了萬物初始的生命起源。遙遠的時代,神明與初民的生命對流,其中的哲蘊,化作劇場裡觀眾得以凝望的「天際」;也讓觀眾重探遠古的蒼生之象。

植入戲曲基因,抑或排斥戲曲元素—評「三缺一」劇團《大宅門.月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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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缺一」劇團《大宅門.月光光》 「三缺一」劇團 Facebook 網址 https://www.facebook.com/shortoneplayertheater/photos_stream 傳統戲劇v.s小劇場         傳統戲劇進入小劇場,在前幾年已有不少嘗試:不同劇種聲腔或新編曲牌的滲透,唱念做打如何在黑盒子的舞台上展現,寫實的道具、抑或加入現代角色的西方現代戲劇元素,都漸漸有人將之融合到傳統戲劇,欲能激盪出驚喜的火花,吸引更多年輕的觀眾。國光劇團「小劇場.大夢想」則有了新的實驗方向:「三缺一」劇團在小劇場的現代戲劇表演裡,運用京劇元素。         乍看之下並無特殊之處,興許就是在表演當中唱一段戲罷了。但是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三缺一」劇團的表演,是以戲曲表演當中的「角色詮釋」以及「一桌二椅」的寫意舞台為全程實踐。上半場「大宅門」與下半場「月光光」實為兩個毫不相關的故事,但他們的共同之處即是將劇團擅長的肢體表演形式與傳統戲曲的「角色進出」結合,並以極簡舞台與「一桌二椅」概念的抽象佈置做對照。 大宅門裡進出 家家故事知多少        「大宅門」基本上可以說是空舞台(上舞台右一把吉他實為下半場用),全憑打扮為戲曲演員練習裝扮的女演員以各種戲曲身段表現故事。故事情節再簡單不過:婆媳問題、夫妻問題加上親子問題,構成一齣如八點檔般的家庭悲劇。演員在人物介紹時即套用「自報家門」的模式,各種角色行當陸續亮相,配合演員說書節奏,觀眾得以從鮮明的角色性格,跟上每一次的進出轉換。         上半場這一整個獨角戲確實是遊走自如,身段也很到位。但這樣一個實驗戲劇卻套在一個滿是習套的故事裡,反而新意減弱,而變成一種小丑式的玩笑。我們當然可以理解編導者的用心,他們試圖發揮女演員的丑角功力,在悲劇中插科打諢,甚至能讓哀傷的結局充滿喜感;將「說書」視為布萊希特式的疏離,「觀眾也得到了閱讀的空間」 。 但是這樣一個「家庭倫理大悲劇」,是不是在一般的電視連續劇裡,其實已經演到不再悲戚了?唐代的歌舞戲《踏謠娘》為夫妻互毆,明清的《打花鼓》也是夫妻拌嘴、妻子遭人調戲,兩人為生計不得不忍耐的民間小戲。這兩個表演難道是悲戚無限?正好相反,兩個作品都是供人笑樂,並且都發展出一套特定的歌舞形式來表現,在美學追求上皆是幽默詼諧。所謂的「家庭倫理大悲劇」,在

廚子戲子痞子—三位影帝的連環計,誰把表象當戲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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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至右 劉燁 黃渤 張涵予 梁靜 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news.xinhuanet.com/newmedia/2013-04/09/c_124556201.htm 整部電影低調貼 無法看請至 http://www.youtube.com/watch?v=BWpN3hRTOKI         三個男人的組合,令我想起我最愛的韓片 《神偷.獵人.斷指客》 。只是韓片從頭到尾就是猜疑的衝突,《廚戲痞》倒是一部 你我他裝不和的「戲中戲」(註1) 。          從一開始,四個角色(加上女主角)就是在比誰最誇張,痞子可以拿槍飛天遁地,廚子夫婦就可以裝傻到底,戲子出場早是濃墨妝扮,一枝長槍直挑你我心尖,小日本鬼子甫被縛,就已是命在旦夕。          有人評論這是一部 顛覆 性很強的電影,在我看來,它倒是顛覆我過去看到的任何風格的抗日電影「主角必死一個或以上」的結局,完全是 完勝 劇情,這很令人驚訝,因為那種 英雄凱歌的悲壯性 沒有了,抗敵變成 謀士 的事。整部電影或許在色彩上濃豔亮彩,但卻是一部 感情節制 的電影。          如果仔細觀察,原本極倚賴音效的痞子西部牛仔打劫戲,就是以 默片 呈現。默片由於沒有聲音,演員的肢體表情就必須 很強很誇張 ,反而在視覺上有種 矯假感 ,使人在氣氛緊張的同時,感覺這是一場 算計 好的戲。這部片兩次使用默片技巧,都有這種效果。一部控管節奏如此精妙的戲,情感的流動變成片面。這可能可以是諜報戲的新拍法?          三位影帝的表現都不會出格,幾乎可以說是 不慍不火 ;瘋狂誇張都是表象而已,如果你有看過他們過去的作品,可以發現在這部電影的角色設計上,並不太脫離他們的戲路:張涵予還是老大領導,黃渤還是膽大心細,劉燁還是憂鬱多情。「廚戲痞」的「戲中戲」角色,他們演來是符合觀眾對於角色的類型想像,扁型而不具有深度,回到抗日謀士的角色時,才是電影的支架。 註 1 :只是形容而已,並非真正「戲中戲」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