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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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海鷗劇場」以海鷗自由翱翔的形象為精神,在「劇場史推動計畫」的第三號作品《英雄叛國Ing》當中,推出了一場張力極強的「英雄-人民」之爭,從對莎士比亞《科利奧蘭納》(Coriolanus,
約1605-1608)的改編出發,基本上遵循原劇情節,而其中「人民」與英雄主角馬修斯的對抗,在導演宋厚寬的詮釋下,自然反映了當代性與既視感。
古羅馬大將軍馬修斯英勇對戰敵軍伏爾斯人,屢次打敗伏爾斯大將奧菲的戰功,讓馬修斯得到「科利奧將軍」的名號,並被推為元老院執政人選,但若要取得執政之位,還必須取得人民的同意。然而,因為馬修斯身為貴族與軍人的自尊,使之不願以展示傷痕來討好群眾;兩位護民官趁隙煽動原本已同意的市民改變心意,將馬修斯從執政這個位置上拉下來並套以叛國罪名,進一步將之放逐。馬修斯於是決定投誠敵將奧菲,一起再度進攻羅馬以報仇雪恨。羅馬貴族與元老院最後請馬修斯之母勸說,終使馬修斯心軟決定不再攻打羅馬。二次背叛讓奧菲及伏爾斯人對馬修斯相當不滿,終致群起刺殺之而身亡。
戲劇藝術應該具備公共性,而這齣戲劇相當巧妙地以一個古劇本,故事背景設定在古羅馬的古老故事,汲取出可合現今地處的環境、氛圍之議題,呈現人物間衝突的同時,亦將「民主」代入概念,成為雙重的辯證關係。這齣戲劇原先最大的特色即在於「人民」的群戲對英雄命運和時局的推動力量,演於此時的臺灣社會,更可以激發觀者思考「人民」的表裡意義。
「人民」
這樣一齣轉折甚多、高潮迭起的戲劇,演來是毫無冷場的。其中所能運作的美學風格與精神共鳴,在我看來是具備公共性的。整部戲劇的製作呼應著當前臺灣以政治選舉和社會運動所連動著的─媒體角色與群眾風向,尤其是後者在網路上能夠自發地形成「自己就是媒體」的傳播功能,讓戲劇的「問題意識」回歸到群眾本身。古時候的謠言煽動,與今天舞台上演員不時滑著手機吸收資訊,其本質相差無幾。
人民在戲劇裡,從原先對英雄的崇拜轉為厭惡,又在敵城復返的侵略中感到懼怕,重新燃起對英雄的盛讚;兩位護民官從開始的為民喉舌,進而與英雄進行權力爭鬥,在群眾的支持中獲得勝利,最後又因對敵人束手無策為群眾責怪而被殺害。英雄最終未能得回,人民對羅馬的勝利也毫無盼頭。
在此,人民「載舟覆舟」的力量直接觸動了觀眾對「民主」的想像與認知。我提「想像」,是因為在近期社會的變動之中,「民主」已不再只是「人民是頭家」[2]的意義而已,我們看到太多歧異的討論,而劇中特別強調的台詞「沒有人民,就沒有城市」、「如果人民莫名的愛戴一個人,就會莫名的憎恨他」都體現了從古至今皆然的政治與人際的矛盾性。與其說莎士比亞是「先知」,倒不如說人類社會本身就是永不平息的「江湖」。
「公共性」的力有未逮
回到「臺北海鷗劇場」的當代詮釋上,也許是受限於原文本中人物描述的平板與邏輯問題,英雄馬修斯如牛般的硬脾氣硬道理,一根筋和他人碰撞到底的性格和愚蠢的叛國行為,使之無法成為可被認同的角色,改編上毫無轉變,原本可資聯想的當代處境也因僵化的人物原型而頗有隔閡。「人民」雖然引出了古今本質相通的樣貌形態,卻忽略了今天因為資訊過於發達,造成群眾本身更高複雜性的組成,依然將衝突設定在階級對立,而且是「貴族-人民」的原初設定;於是當代詮釋很大部份是舞台設計和導演手法上,尤其偏向道具場景的應用和莎翁台詞的現代口語化,而無法在改編精神中更深一層。看這齣戲就如同隔靴搔癢一般,明知就要戳中核心,卻一直不能達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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