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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很有事》:鑿開既定視野的「藝文空間」

本文初刊傳送門http://artmagazine.com.tw/ArtCritic/article1976.html 正式出刊傳送門 上封面!http://artnews.artlib.net.tw/emagazine/180701Vol270/#/0 轉寄用http://artnews.artlib.net.tw/270/2126/%E3%80%8A%E8%97%9D%E8%A1%93%E5%BE%88%E6%9C%89%E4%BA%8B%E3%80%8B%E9%91%BF%E9%96%8B%E6%97%A2%E5%AE%9A%E8%A6%96%E9%87%8E%E7%9A%84%E3%80%8C%E8%97%9D%E6%96%87%E7%A9%BA%E9%96%93%E3%80%8D.html 以工作找靈感名義(?)看完全季,事實上有所涉獵或耳聞的資訊大概有七成以上,從當中也發現很多對於當代藝術的認識就是從寫評過程中累積的,藉著看作品、閱讀去下工夫理解的。(即使花時間去學習都還只是皮毛而已,節目中有的主題我甚至是第一次知道) 因此若只從第一集就斷定節目很大眾,很草率。這個節目的確突破 菁英化,但離大眾還是有距離的。我想本節目有面對大眾的雄心壯志,奈何這些精采內容在現行教育上並不普遍,因此我仍將節目定位為給特定觀眾,主要是有藝術背景的人。 事實上有藝術背景不一定就什麼藝術都了解,因此這種拓寬視野的內容就很符合需求。那當然本節目要給學生做藝術教育還是可以的,只是會非常依賴老師本身的資訊量和教學技巧。希望有一天這些藝術內容大家是信手拈來啦!那就沒有特定觀眾的問題啦! 不一樣的藝文節目 從電視到網路,我看過或長或短的藝文節目,都曾試圖以詳實資料、深度訪談等形式去突顯藝術家及其作品,冀能在有限的時間裡,抓住觀眾的興趣。然而從有限的觀看經驗裡,我發現要長期維持對節目的專注與追看並不容易;究其可能的原因,一方面是不同藝術領域的受眾區別,另一方面是節目形式的單一,觀眾在陌生繁雜的資訊裡若無法找到意趣,進一步探索藝術的意願也難以提升。 《藝術很有事》播出後,從其製作的形式上,我發現公視對此節目的時間安排是縝密而有特色的,而這也有別於過往藝文節目傾向線性或單一形式的呈現。《藝術很有事》每集約二十多分鐘,各集以一個特定主題為核心,再劃分成一至三個單

影像的謀反—質疑與介入,記憶/歷史的書寫

本文初刊於http://artmagazine.com.tw/ArtCritic/article1966.html 好匆忙所以有點小錯的正式出刊http://artnews.artlib.net.tw/268/2112/%E5%BD%B1%E5%83%8F%E7%9A%84%E8%AC%80%E5%8F%8D%E2%80%94%E8%B3%AA%E7%96%91%E8%88%87%E4%BB%8B%E5%85%A5%EF%BC%8C%E8%A8%98%E6%86%B6%EF%BC%8F%E6%AD%B7%E5%8F%B2%E7%9A%84%E6%9B%B8%E5%AF%AB.html 因為圖片排版的關係,我更推issue式的閱讀(其實一直都有這種閱讀方式,只是以往都放單篇) http://artnews.artlib.net.tw/emagazine/180515Vol268/#/0 而且本篇文章是今期封面! 大部分的檔案,在投降前夕,就已經放進燃燒爐燒掉了。數量、日期、人物、事件、前後順序、因果關係,完全沒有依據,只剩下不可靠的模糊印象。 —許家維《飛行器、霜毛蝠、逝者證言》 當我拿著門票,在「影像的謀反」的看板前瀏覽說明,接著進入第一個展間時,我並未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有別於以往的影像作品。展覽裡的影像經常採取輪迴播放的方式,當觀眾進入展間,實是隨機地切入作品;為了體驗整體性,我通常會先順著看完,再耐心地等待重啟。然而《飛行器、霜毛蝠、逝者證言》並非如此,它從一開始就以四個畫面困住了我,令我自等待與重啟中漸生疑惑、茫然和醒覺,並在當中找到一種個人的觀看規律。 離開這個展間時,我發現自己居然在裡頭待了一個半小時,幾乎可稱得上是一部電影的長度了。《飛行器、霜毛蝠、逝者證言》以四個畫面展現多重影像,首先提供的是非全知視角,觀眾會在畫面之間來回觀看,並漸次抓住主角與背景:飛行器、霜毛蝠和海軍第六燃料廠新竹支廠遺址。飛行器的內外拍攝,如同演員走位,其間展現霜毛蝠之棲息與工廠的廢墟樣態,架構了一個敘事舞臺,旁白念詞隨鏡頭而出,進而疊構了主題的最後一個指向:逝者證言。 每一個「證言」大約十分鐘上下不等,由配音員以日語唸出曾在此工作的日軍故事,大致涉及了二戰末期的燃料工業生產過程,以及少數當時農糧分配和人員撤離的情景描述。這些回憶錄以平淡的語氣唸

電影《火花》:夢想和現實之間搏鬥的段落

本文初刊傳送門http://artmagazine.com.tw/ArtCritic/article1958.html 正式出刊傳送門http://artnews.artlib.net.tw/267/2108/%E9%9B%BB%E5%BD%B1%E3%80%8A%E7%81%AB%E8%8A%B1%E3%80%8B%EF%BC%9A%E5%A4%A2%E6%83%B3%E5%92%8C%E7%8F%BE%E5%AF%A6%E4%B9%8B%E9%96%93%E6%90%8F%E9%AC%A5%E7%9A%84%E6%AE%B5%E8%90%BD.html 一出刊立馬來這邊備份! 站在十字路口 改編自搞笑藝人又吉直樹在日本文壇最高榮譽「芥川賞」的同名得獎作品,講述即使如火花般只能短暫綻放的演藝人生,也要在夢想裡生活下去的故事。縱然在小說和電影裡都帶著勵志精神的張揚,但是仔細品評主角們的漫才人生,會發現它所呈現的並不僅是努力和奮鬥,這其中有更多的篇幅是在處理夢想遇到十字路口的時刻。 電影改編選用了北野武早年所寫的《淺草小子》為主題曲,北野武自己也曾現場演唱過,其歌詞所述就是他自己早年做為漫才師的經歷。原著寫漫才,電影也拍漫才,主題曲的翻唱選擇了前輩大師的創作,觀眾實實在在地在這兩種媒介裡體會著漫才的魅力。電影主題曲由兩位主演—桐谷健太和菅田將暉翻唱,在觀看過他們對故事的演繹之後再聽他們的歌聲,我流下了感慨的眼淚,其五味雜陳的滋味,十分深刻。 如果我在十年前觀看這樣的作品,或許也會很感傷,但很可能只是為人物際遇而眼眶濕潤。若說《火花》是一部談夢想的勵志作品,或可令人同意並賺人熱淚,但是這個人生故事裡所透露的辛酸現實卻是具有不可忽視的厚度。又吉直樹所敘述的並非只是哪種世代的魯蛇說,而是呈現每個人都可能遇到的,也就是當夢想追尋已然走到不再僅僅是靠熱情支撐的段落時,該如何抉擇? 總要出人頭地 「希望擁有才華」[1]這樣的願望會是夢想裡的哪個階段?可能是開始,也可能已經耕耘多年。故事的敘說者德永,從開始就告訴觀眾:「這是我和神谷前輩十年來在才能與現實之間掙扎的故事。」電影對於「時間」的安排比小說來得明顯,期間人物的變化與遭遇都有較為鮮明的分述,也更加強調了其中的停滯性—我們總以為在線性敘事裡人物都是不斷「往前進的」,然而流逝的常常只是時間,或者年

從《殺人一舉》到《沉默一瞬》

本文初刊傳送門http://artmagazine.com.tw/ArtCritic/article1932.html 正式出刊傳送門http://artnews.artlib.net.tw/264/2086/%E5%BE%9E%E3%80%8A%E6%AE%BA%E4%BA%BA%E4%B8%80%E8%88%89%E3%80%8B%E5%88%B0%E3%80%8A%E6%B2%89%E9%BB%98%E4%B8%80%E7%9E%AC%E3%80%8B.html 人說出來的話可以如此可怖,蔚為奇觀。然不可再想像的事實,當是所有相關在世之人的煉獄。 面對恐懼之前 即使到現在,我仍以為這兩部電影被設為「未滿15歲之人不得觀賞」是有些勉強,不但是15歲以上的高中生,抑或是沒有適切心理準備的成年人,都難以直接面對本片主題的衝擊力道:殺人。 做為道德與法律上的最惡行,觀眾也許預期看到血腥、殘酷的文獻圖照;然而導演約書亞.歐本海默(Joshua Oppenheimer, 1974-)不行此道,他在《殺人一舉》(The Act of Killing, 2012)裡直接將鏡頭對準當年的劊子手們:一邊訪問,一邊讓他們在洋洋自得的情況下進行「再現」,也就是在紀錄片裡放進一部重演當年殺人過程的電影,但採取交織敘事,使電影既是紀錄片也是劇情片。至於《沉默一瞬》(The Look of Silence, 2014)則是紀錄片,記錄受害者家屬直接與劊子手對話,激辯真相或保持沉默,由此突顯半世紀前印尼「九三〇事件」的禁忌歷史。 導演原是從一次印尼勞工組織工會的活動中聽說《沉默一瞬》主角一家的故事。在探討當地勞工所處的困境後,導演轉而追溯這種恐懼的根源—印尼「九三〇事件」的大屠殺,對於他們在身心上皆影響深遠;當探訪到當年劊子手們,導演發現這些加害者不僅得意洋洋於自身行為,且視其為英雄過往,於是他決定: 一定要把這個題材拍成兩部片,其中一部要探討的是這些加害者面對暴行往事展現出的自大與表演熱忱。同時,我也必須再拍一部片,探討受害者的當今處境:生而為人,他們在被兇手圍繞的世界裡生活,究竟是什麼感覺,忍受五十年的沉默與恐懼,又是什麼滋味。[1] 靈感與製作以《沉默一瞬》為先,然而因為取材的變數,《殺人一舉》反倒先拍攝完畢。導演甚至建議先看《殺人一舉》再看《沉默一瞬》

《築地市場:和食之心》—鮮味饗宴之地的職人氣質

本文初刊傳送門http://artmagazine.com.tw/ArtCritic/article1904.html 正式出刊傳送門http://artnews.artlib.net.tw/262/2075/%E3%80%8A%E7%AF%89%E5%9C%B0%E5%B8%82%E5%A0%B4%EF%BC%9A%E5%92%8C%E9%A3%9F%E4%B9%8B%E5%BF%83%E3%80%8B.html 寫這題目有一點險,畢竟談美食的紀錄片很容易都會陷入好味的魅力裡,而忘了想談的是影像啊! 從影中一探美食的一脈相承之地 這部紀錄片絕對能挑起魚鮮吃貨們的味蕾。連不太鍾情於海鮮的我,也在看完電影後,惦記著生魚片和握壽司整整三天,可見其影像的力量之大。這部紀錄片原日文片名為ワンダーランド,有「神奇之地」、「仙境」之意,而日本之外其他地區的譯名,像是英文片名Tsukiji Wonderland和中國片名《築地仙境》比較貼近原名,臺灣片名《築地市場:和食之心》和香港片名《潮拜築地:魚味無窮》則顯示出譯者或片商對於主題所重各有歧異;前者強調了築地市場做為日本料理象徵的形象,後者則指出其以頂級魚鮮為傲的特色。 即使各地譯名偏重不同,但其與紀錄片主題都不曾脫離太遠。因為電影所專注呈現的議題相當集中,也就是築地市場做為世界最大魚鮮集散地的所在,其所代表的地位和形塑而成的文化景觀,已然成為一種典範。《築地市場:和食之心》談海產的質地,也談餐桌上的美味秘訣,但是當影像從市場的作息開啟敘事,這已然指明了紀錄片要拍攝的主角,實是那些在築地市場裡工作的人們。「人」才是重點,其中的結構又以在魚市交易的關鍵角色—中盤商為核心,進而將其上下游的人際網絡帶出,藉著展現他們的工作樣態,體現這座魚市的商業精神,同時也讓這一整個龐大的體系形成獨特的文化地景。 紀錄片的訪問鏡頭必不可少,然而在對象的抉擇上,我們可以看到在約150位受訪者中,第一線面對客戶的中盤商實為佔有絕對比例的「大盤」;相較於學術性質的旁觀者,如大學教授、文化人和評論家們,中盤商與其上下游的批發商、客戶等更能講述出這座市場所予人最直觀的印象和感受,也能不落專業地去描述這裡的生態。 專業細膩 食藝之道 紀錄片所欲彰顯的,其實正是這些魚商們的「職人氣質」。觀眾可以從他們的受訪內容聽到各種術語或行話,但

無硝煙的戰爭時代,讓我們用「希特勒」結束這一回合

本文初刊傳送門http://artmagazine.com.tw/ArtCritic/article1889.html 正式出刊傳送門 http://artnews.artlib.net.tw/263/2082/%E7%84%A1%E7%A1%9D%E7%85%99%E7%9A%84%E6%88%B0%E7%88%AD%E6%99%82%E4%BB%A3.html 當初1月份寫好後,3月份才正式刊登,然後我就忘記要備份來這裡了……。 先讓希特勒穿越再說 在看過電影《王牌業務員》後,我依然對於德國人如何處理二戰相關題材感興趣,早年我已經看過許多以反省或檢討歷史為主題的劇情片,也看過探討納粹治下人性演變的作品,題材處理大多正經嚴肅,予人沉重感受,然而我近期卻遇到了小說《希特勒回來了!》(Er ist wieder da, 2012)及其改編電影《吸特樂回來了!》(Er ist wieder da, 2015),這套直面希特勒,要多真有多真的大膽話題之作,既吸睛又令人發噱,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思妙想。 小說作者帖木兒.魏穆斯(Timur Vermes, 1967-)原為記者,改行當作家後出版第一本小說《希特勒回來了!》即大賣,至2014年已銷售超過150萬冊,可說是一炮而紅。對於本書的暢銷盛況,魏穆斯曾表示「從某個方面來看,是因為你可以感受到一種吸引力,如果拋開成見,你會發現像希特勒這樣的人也是頗具魅力的。書上有些情節,你甚至會認為很有道理。」[1]實際上這段話不只是小說熱賣的原因,而根本是作品的題旨;魏穆斯透過讓希特勒穿越至現代,將其言行放置在現代語境裡,製造出類似讓歷史人物旁觀社會的姿態,並以歪打正著的言論諷刺現實,成功引起讀者的共鳴。 這樣的幻想情節,最有趣的地方莫過於希特勒的人設。讀者在讀書的過程裡,首先要先接受的是希特勒的存在;基於他在歷史上強烈的存在感和爭議性,當其出現在今日德國人民的視線中,能夠引起怎樣的反應?我們緊盯著書中希特勒與其他人物的每個互動,與此同時,他那鮮明的形象開始進入大眾的視野,從近似陌生化的突兀,到融入媒體傳播脈絡後的重新轉換,他隱然成為新的意見領袖。 懂得笑 真表示懂得一切嗎? 這是一個反客為主的過程,讀者以為會看見令人開懷的鬧劇,孰不知我們已在他重回舞臺的過程中被馴化。看著

《王牌業務員》:說一個笑話,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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